这是我最近在美国亲身经历的一件事。
早上九点半，我准时来到华人诊所，听取上周做的血液检验报告。
我不会说英语，这个岁数了，学也很难，所以我选了唐人街的一家华人诊所。
不久，医生到了。他匆匆换上白大褂，走进他的办公室。少顷，护士开门，示意我进去。
医生正拉长着脸在看病历，听见声音，斜睨了我一眼。他让我坐下，稍稍犹豫了一下，语气平静地跟我说：“你的验血报告HIV呈阳性……”
我立即搜索枯肠，努力回忆平时经常在报纸上电视上读到的和听到的“HIV”这个字眼的意思。这时医生说：“这还不是最后结论，还要再做一次血液检验。”
我顿时五雷轰顶，我想起了那个“魔术球王”约翰逊就是HIV阳性。我知道HIV阳性是携带艾滋病病毒的意思，就是艾滋病的前奏，患了这种病，不仅没得救，而且不光彩。
“我们需要你的配合，以便查出病因，设法治疗。”医生严肃认真地说。
医生知道我没有吸毒史，最近一年也没有用过针头注射器。
“我怎么会得这种病呢？”我问道。
“两性接触是主要原因。”医生单刀直入。接着他问起我的太太情况。
“我和我太太都不可能。”我很干脆地否定了这种可能性。
“你太太现在在哪里？”
“她现在在中国。”
“那你长年单身在这里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请你告诉我，你在这里有没有其他的性伴侣？”
“我这辈子，除了我太太，绝没碰过其他女人。”
“话不要说死。你独身在美国，这个岁数，有这种要求才是正常的。”
“那当然。医生，实话实说吧，我有时会有这种要求，但我可绝没有这个胆量。”
“你从来不去色情场所？”医生又问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去看过脱衣舞。”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。
医生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，更严肃地说：“我的病人一开始都不肯说实话，请你彻底交待，我为你保密。”
我几乎是哭丧着脸说：“医生，我还去过另外一个地方。”
“你说吧，治疗先得查清病源，否则你的病没法解释。”
“那天我经过四十二街（纽约著名的红灯区），一时冲动，就进了一家PEEP SHOW。”
“就是从小窗口里看裸体女人？”医生盯着我问。
“是的。”
“有肉体接触吗？”
“医生，这件事我从来没对人说过，我……只有我一个人知道。”
“就当是向上帝忏悔好了。”
“那位姑娘很热情地跟我说：‘HI！’”
“你怎么回答？”
“我也说：‘HI’。”“请你长话短说。”医生说。
“姑娘问我，想不想TOUCH，TOUCH（碰碰她）。”
医生像个心理学家一样，关切地，“说下去！”
“姑娘指了指她的胸部，说，用手碰这里，一美元，又指了指下面，碰那里，两美元……后来……”我羞愧难当。
“是不是……发生了性关系？”医生更加严肃起来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就在这时，护士推门而入，她看了看病历，跟医生耳语了几声。医生立即合上病历，换上桌边的另一份病历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对不起，我看错病历了。你的血液报告上说一切正常。你可以放心地走了。”
尽管医生一再地对我说“对不起”，可我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诊所。走出诊所时我已经大汗淋漓，禁不住想起鲁迅小说里那头上有疮疤的阿Q，我也骂了一声：“^_^，岂有此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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