网络文摘:温哥华中秋赏月的悲惨遭遇

承蒙主办单位恩典,温哥华中秋月园之夜,准携带小女,免费登小火轮海上观月。本地华人踊跃参与活动,船票全部卖光。受载客量限制,该单位员工绝大多数也只能孤身一人前往。在下流落海外五年,至今不曾有机会回国,获这等难得机遇与同胞团聚,倍加感动,自是不在话下。

船舱中间一长排桌子,摆满各种主食及菜肴,像是自助餐。四周桌椅围绕,已然客满。偶尔见有空位子,待要坐下,旁人提示说:有人。只好去二楼。二楼空位子多点,占座的也多,同样找不到座位。就在这一片拥挤混乱当中,新近就任的联邦部长同胞大驾光临,跟大家伙儿握手,讲话。嗨,还别说,这庸俗透顶的一招还真管用,俺小老百姓的小心眼立马得到丁点儿安慰。

既然舱里没座位,咱干脆,去船舱外边凉快凉快,等人家都坐定了,再回来找找看,这种“曲线找座”的策略兴许更有效。船已徐徐开动,但见一轮明月已然升起在海平面上,大约有一人高的样子。岸边加拿大广场的船形建筑灯火通明,形状果然就是一条浑身珠光宝气的帆船。夜空中,矗立着市中心高楼大厦的巨大剪影。再过不久,狮门大桥凌空飞架的铁索钢身披金挂银,流彩溢丹,越来越近,直令人目眩神迷。俺脑子里忽然想到,中秋赏月,却只能规规矩矩龟缩在狭小拥挤的船舱里,岂不辜负了大好时光?只可惜船一开动,秋夜凉风劲吹,肉体凡胎难以长时间消受。女儿不只一次拉扯我的衣袖,要进舱里去。

不知不觉间,自助餐拉开序幕。隐约听谁说饭菜不够了,也就顾不得继续找座位,目标直奔餐桌而去。广播要求大家排队,但是左看右看全不见队列的踪影,于是随大流一路乱挤挤到餐桌跟前,却只见饭菜不见餐具。正自焦躁,听一人吩咐同伴快去取盘子,便尾随过去,找了半天不得要领,原来盘子没有了。眼见一个桌子上码着一大叠盘子,然而四周有人严密看管,情形如同先前的占座,只好勉强压抑了个人的迫切需求,忍痛割爱扭头而去。好不容易从工作人员手里要到一个盘子给女儿,还得另外去找寻叉子勺子之类。情势万分急迫,终于鼓起大无畏的勇气,见人家正在吃饭,旁边还放着多余的餐具没派上用场,就不耻下问去要,如此至少试过三次以上,屡试屡败,屡败屡试,正不知如何是好,得亏主办单位领导亲自号召大家捐出多余的餐具,难题才迎刃而解。小女率先取得一多半盘鸡蛋炒饭。俺自己也终于找到一个盘子一双筷子,只可惜餐桌上的饭菜早已被扫荡一空,仅仅抢到手掌心大小的一块面包。

一边啃着干巴巴的面包一边四下里打量,有些客人盘踞的桌上分明堆积着吃不下的饭菜。俺心里就有点耿耿于怀,因此特别留意了一哈,发现直到聚会结束,还是有大盘的似乎一动未动的整盘菜肴闲放在那里,仿佛在故意向我等饥肠碌碌者发出无声的挑衅。一位女记者见多识广,告诉我,海外华人聚会发生饭菜不够的事情,亲身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所以她上船以后,头等大事就是去找饭找菜。不幸在俺这还是第一次,所以就没头没脑吃了个眼前亏。罢了罢了,闲话少说,就算得到一回教训的代价吧。

感觉舱里有些气闷,再次来到舱外。狮门大桥的雄姿已经挪到船尾巴那头去了,舱外的游人显然多了起来。用数码相机拍了些夜景,因为船小动静大,结果几乎没一张照片上的月亮是园的,有一个月亮甚至呈现出弯弯曲曲的“一”字憨态,看起来别有趣味。大煞风景的是,船栏杆上,谁随手扔了个塑料盘子在那,里面还有剩饭剩菜。

驾驶室在三楼,船尾留出一片露天场地,放着几只长椅。先是隔不一会儿就有人在那里照相什么的,然后来了一大帮人,发现地方不错,就此扎下根来,嘻嘻哈哈,大唱爱国歌曲,抒发革命情怀。记得下船前最后一遍巡视那块风水宝地的时候,他们正可着嗓门,齐声大吼“共产党好,社会主义好”“就是好!就是好!”呢。想不笑都不行。

船舱里却是没完没了忙着抽奖颁奖。有人对卡拉OK感兴趣,有人跑去跳舞。空位子这才多了起来,随便找个地方坐一坐,也再没人告诉你,那儿“有人”了。无奈俺本人心里有鬼,始终不敢放肆踏实,时刻准备着,一旦听到“有人”的声明,就赶紧起步走人。

坚持带下一代出游的本意之一,是想显摆显摆中国传统的风俗人情,借机增加她对同胞的接触了解,别真地长成彻头彻尾黄皮白心所谓香蕉人士。结果适得其反。回到家里,问女儿,今晚的赏月好不好玩?她毫不犹豫,回答说:NO。

2004、9、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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